出走 (兩則)
- 木齊齊
出走
那時候年輕得像無拘無束的蒲公英, 揹著嬉皮袋隨著午后和風四處飄蕩. 嬉皮袋內常常是兩根香蕉和一把花生糖, 袋外則總是一襲紅色小風衣和孤獨卻不寂寞的我.
我喜歡坐在長長防波堤上看海浪衝擊堤岸, 像是觀看古戰場的攻城之戰, 驍勇的戰士前仆後繼搶攻城壘, 未爬上去就摔跌下來, 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 既不畏懼也不退縮.
我也喜歡坐在木麻黃下看細心的海浪輕輕沖洗沙灘, 溫溫柔柔的抹盡沙灘所有傷痕. 有時候我也會嘲笑海浪像是最懂得作客之道的訪客, 造訪海灘時總是留下貝殼﹑海星之類的禮物後轉身就走.
我更喜歡嘲笑詩人的痴傻, 只會躲在燈紅酒綠裡感嘆﹕『把耳朵貼近貝殼, 你會聽見海洋的呼喚﹗』我卻希望能讓他們知道﹕『把耳朵貼向海洋, 你可以聽見貝殼的呢喃~』
那時候的我是一串平淡輕快跳躍的音符, 不久就被整個交響樂的澎湃洶濤淹沒~
邂逅
7:57 am. 烏雲滿天.
猛抬頭, 正見一輪明月鑽出烏雲, 一瞬間又消失在灰厚的雲層裡.
從沒見過這樣奇異的景象.
美東的夏季天光一向早熟, 7:57am的清晨宛若十五﹑六歲的teenager, 不但活潑好奇, 而且無法無天, 而月亮居然斗膽與這一片輕狂爭輝, 更在瞬間光華遮天蓋地.
是成熟女人的韻味吧﹖我想.
青春雖然亮麗, 在烏雲籠罩之下畢竟只有風過雨過﹑顛扑躑躅過的成熟女人才能有那樣一抹遮掩不住的風華, 在無邊無際的陰沉裡燦然一朵了解而寬容的微笑~~~